有层次的文章才有“层次”

——增强层次感的9种方法

文/薛贵辉

层次感是评判文章品质的重要标准。高水准的文章都追求层次感，因为层次分明的文章能有条不紊地叙事，层层深入地说理，有序引领阅读者踏雪寻踪，准确把握行文脉络，快速了解思想观点。有层次的文章能在有节律的谋篇布局和层层推进的语言中，给人整饬匀称的形式美和张弛有度的节奏感，在节约阅读成本的同时给人以美的享受。

在一篇文章里，层次到底体现在哪些地方？我理解，主要有四层：

1.短语层次。即一个短语代表一个层次。如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这句话共三个短语，分三个层次，用逗号隔开。三个层次层层递进，可这样理解，只有人民有信仰，国家才有力量，中华民族也才有希望。

2.句子层次。即一个句子代表一个层次。如领导人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改革开放是我们党的一次伟大觉醒，正是这个伟大觉醒孕育了我们党从理论到实践的伟大创造。改革开放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发展史上一次伟大革命，正是这个伟大革命推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飞跃！”两个句子两个层次，第一层讲改革开放是一次伟大觉醒，第二层讲改革开放是一次伟大革命。

3.段落层次。即一个自然段代表一个层次。如领导人在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的讲话，用四个段落阐释“中华民族的伟大民族精神”，第一段讲“中国人民是具有伟大创造精神的人民”，第二段讲“中国人民是具有伟大奋斗精神的人民”，第三段讲“中国人民是具有伟大团结精神的人民”，第四段讲“中国人民是具有伟大梦想精神的人民”。四个段落四个层次，层层相因，层次分明。

4.段群层次。即若干自然段组成一个大层次，若干大层次组成一篇文章。如一篇关于干部队伍建设的文章，五个一级标题讲了五个层次：一是认真落实“四权”，改革选贤任能方式方法；二是致力采取“四逼”，增强干部综合素质；三是综合运用“四力”，提高干部领导水平；四是着力破解“四难”，创新升降流转机制；五是协调联动“四级”，形成齐抓共管格局。五个层次分别阐释“四权”“四逼”“四力”“四难”“四级”，条分缕析，秩序井然。

由于层次感是文章给人的一种视觉效果，故而增强层次感可以通过调整表达方式来实现，主要方法有9种。

1.用概念来分层

层次的灵魂在于“分”，只有把问题分开，苹果归苹果，萝卜归萝卜，才有产生层次的基础。具体怎么分层？一是用发散思维分层，把问题横向分为若干并列的类别。如将“管理”这个主题分为行政管理、经济管理、社会管理几个类别。二是用系统思维分层，从问题的构成要素出发，将问题分为若干组成部分。比如可把“城乡环境”这个主题在空间上分为“城市”和“乡村”两个模块，城市又可分为旧城、新城等。三是用结构思维分层，对问题进行纵向划分，形成若干自上而下的层级。比如可将行政机关分为中央机关、省级机关、市级机关等不同层级。

2.用逻辑来分层

一篇有层次感的文章要遵循逻辑，言之有序。一是因果逻辑，一种是顺藤摸瓜，由因推果，另一种是追根溯源，由果推因。二是主次逻辑，往往是先讲主要成绩、主要特点、主要问题等，后讲次要的、细节的问题。三是层递逻辑，一般按照先后顺序依次表述，先讲过去，然后讲现在，再讲将来，环环相扣、步步推进。四是总分逻辑，一种是先总后分的“总—分”结构，另外一种是先分后总的“分—总”结构。

五是转折逻辑，先对某个层次进行铺排，然后用“但是”来个180度大转折，转入表述相反的另一层。六是并列逻辑，这种逻辑是在性质、范围、程度上相似的层次关系，表述顺序较为自由，没有明确的先后顺序，可以按个人写作习惯来安排出场次序。除此之外，还有假设、虚实、点面等逻辑关系，不一而足。不管哪一种，关键是分清楚、理顺畅，才能彰显文章的结构之美。

3.用修辞来分层

若说构思和逻辑是内功，那么修辞、标题和格式则是外功。修辞不仅可以增强表达艺术效果，关键可以让人听得懂、记得住。通常可用两种修辞方法来增强层次性。

一是用反复以提醒。如：“40年的实践充分证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开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是完全正确的……40年的实践充分证明，中国发展为广大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提供了成功经验……40年的实践充分证明，改革开放是党和人民大踏步赶上时代的重要法宝……”反复出现三次“40年的实践充分证明”，将三个段落划分为三个独立的层次。

二是用排比以强调。如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绝不是轻轻松松、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全党必须准备付出更为艰巨、更为艰苦的努力”时，分别用“实现伟大梦想，必须进行伟大斗争”“实现伟大梦想，必须建设伟大工程”“实现伟大梦想，必须推进伟大事业”，三个结构相似的句子形成三个段落排比，从伟大斗争、伟大梦想、伟大工程三个层次进行阐释。

4.用标题来分层

俗话说看书先看皮，读报先读题。标题是文章的眼睛，也是文章的纲领。有层次感的文章首先体现在标题上，有层次的文章标题有两个特点：一是凸显主旨。做好标题的提炼，增强层次的辨识度和区分度，用最凝练、准确的语言归纳概括出层次大意，让读者在第一眼就能读懂每一层的意思。二是结构分割。以标题为基础，谋划好篇章结构，做好条块上的分割。就像盖房子一样，通过梁、柱、墙、板这些建筑构件来分隔好功能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讲，标题就是具有分隔功能的“建筑构件”。

5.用序码来分层次

在段首或句首标出序号，每个序号一个层次，序号变化代表层次变化。通可常用“一”“（一）”“1”，或“一是”“第一”“一要”等序数词来标识。这种方法几乎所有文种都在使用。最典型的应用场景是公文。如国务院2018年印发《科学数据管理办法》：

第一章总则……第二章职责……第七条国务院科学技术行政部门牵头负责全国科学数据的宏观管理与综合协调，主要职责是：（一）组织研究制定国家科学数据管理政策和标准规范；（二）协调推动科学数据规范管理、开放共享及评价考核工作……

使用了“第一章”、“第一条”“（一）”三种序数形式，内容井井有条。

6.用段落来分层

靠段落来分层，在演讲稿、致辞、讲话、消息剪报等篇幅简短、内容简单的文章中应用最多。比如，1954年毛泽东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开幕式上的致辞，全文21个段落，几乎一句话一个段落，一个层次。同样，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的新年贺词既没用子标题，也没用序号，而是通过11个段落完成层次划分。贺词首先向全国人民进行亲切的问候和祝福，接着用几个段落全面概括2017年国家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军事、外交各层次的重大成绩，然后顺势引入到2018年及未来的发展愿景上。这篇致辞自然分层，没有刻意排序，循势、借势、趁势，如九尺之瀑，顺势而下。

7.用词语来分层

在段落或句子前面加上固定词语，将段落或篇章分割成若干层次。如党的十九大报告有一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意味着近代以来久经磨难的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迎来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意味着科学社会主义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在世界上高高举起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意味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不断发展，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在每句话前面重复用“意味着”三字打头，既起到分割标识的作用，还营造了排比对仗的气势。

8.用标点来分层次

在同一自然段内，可用标点符号来划分层次。如：“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迎来了从创立、发展到完善的伟大飞跃！中国人民迎来了从温饱不足到小康富裕的伟大飞跃！中华民族正以崭新姿态屹立于世界的东方！”四个感叹号划分了四个层次，表达了改革开放这40年来的“三次伟大飞跃”。

习总书记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的演讲还用破折号来分层。在谈到古丝绸之路绵亘万里、延续千年积淀下来的丝路精神时，在“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四个词语开头的段落前加了“——”，显得层次更分明、节奏更有序、表意更清晰。不仅如此，顿号、逗号、分号、句号都有分层作用。

9.用排版来分层次

任何层次都要呈现在版面上，就像人的脸面和着装。同样的文章，用不同的版式，层次感会有霄壤之别。如果采用上述方法依然感到层次感不突出的话，还可通过设置字体、字号、粗细、颜色等来“补妆”。比如用字体补妆，规范设置标题和正文字体、字号，不能混淆。据《党政机关公文格式》，主标题一般用2号小标宋体字，正文用3号仿宋体字，一级标题用三号宋体，二级标题用楷体，三级标题仿宋加粗。